柚子红时

哈咯这里是红柚


此时此刻红柚正在地铁上，刚刚结束考试。因为前阵子忙晕了头，甚至忘了各种大事情的红柚，不得不每天熬夜去弥补自己的疏忽。

这听上去有点丧，那我们先把时间线拉回三个月前。二月底我误打误撞进入了黄金群，太感谢这一次联文，让我体会到写文好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。


群里有太多可可爱爱的老师们，感谢红娘三九，我认识了我的姜丹尼尔——百零。也感谢这个群，我收获了超多一起追星的宝贝们，永远放鸽子的kk宝！给我超多鼓励的八九cp！手速令我叹服的耗子！...好像也就是从这里开始，lofter成为了我日常很重要的一部分。

也就是这段时间，我得到了远超出于我贫瘠文字的反馈。感谢每一个喜欢我文字，还愿意把爱意和感想与我分享的你们。如果曾经带给你们力量和温暖，那真的太好不过了。


四月大概是我写文过程的另一个高光时刻。瓜田搞事群，让我第一次接触到那么多可可爱爱饭随爱豆人美文甜的科学老师们。想要表白的人有很多，文圈为数不多的柚妈同好seth老师，邕有神奇缘分的没药，人美高产还甜滋滋的甜食、爷爷、加糖春等等老师们，从一开始就鼓励我的奇人和柱儿......


但是高光总是伴随阴影。现生里的红柚，一直在忙碌，我和百零大概说过一百句累。我的现生就像悬在半空中，我还没有找到地方落脚。我知道圈内很多老师，忙碌却高产高质。然而尽管我依旧有很多灵感和想要分享多东西，但我的文字越来越贫乏，我笔下的他们越来越不像他们。


所以，我想大概是时候暂离了，请一段长假

虽然归期未知，但我一定还会发电。
我害怕不告而别，所以想要告诉你们。
我害怕永远停留在半空中，所以想要拼尽全力追逐太阳。



红柚一直期待能够安全着陆。

希望你们也是。


——by  红柚

半空中

By天天在温习的读书人周六福

 

演员X音乐人

 

 

1.

他们停在半空中。

 

大雨让通向山顶的路被堵得水泄不通，金在奂摇下车窗，伸出左手试探雨点的大小，他意识到今夜恐怕难以上山。干脆把车窗摇上来，车内又是一片安静，他把身子探前一点，对着经纪人大河说：“我去外面透透气。”

 

大河随口应了一句，“嗯。”

 

金在奂原本不应当出现在山腰的，他的常住点是录音棚和琴房，但这次接的ost让他灵感全无，什么甜蜜的爱情，这种滋味对于他实在有点陌生，索性问经纪人能不能去拍摄地看看，指望从现场找到点迸发点。

 

雨势确实很猛，但他的视力丝毫不减，不远处撑着伞有点薄弱的身影，特别像他的老友。

 

他清清嗓子，试探地招呼了一声，“ong！”

 

前行者回过头来，冲他挥手。

 

感谢已经在这里拍戏几个月的“半本地人”邕圣祐，他们在滂沱中找到了落脚点，是山腰上为数不多还营业的茶馆。

 

邕圣祐把伞收起来时，问了一句，“就你一个人困在半山腰么？”

 

趁着仍未走进室内，屋檐下积水成多仍在滴滴作响的雨意，金在奂模模糊糊地回答——

 

“我一个人。”

 

 

 

2.

几个月前。

 

 

“这一次我就不陪你进内场了。”大河在等红绿灯的间隙，帮助金在奂把环在颈上的睡眠枕拆卸下来，顺带理了理发胶作用下硬挺束集的发梢，叮嘱道，“这次颁奖典礼去的人很多，你一个人万事妥善处理。”

 

金在奂张着嘴打了个哈欠，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。

 

他其实不太明白每次大河这种无谓的担心，自己虽然居于幕后，但对娱乐圈的种种纷杂也并非没有耳闻，何况作为一个推特和论坛深度用户，他知道的秘辛或许比圈内人还要具体。

 

但纸上谈兵终究抵不过现实的刀光剑影。

 

他在颁奖礼的例行拖沓中，饱受拘谨氛围的困扰，笑肌凝固的后果是他现在一咧嘴就有撕裂感，而周遭的演员们还能频频在摄像切到的时候露出并不仓皇的表情。

 

金在奂在电视剧奖项时得以喘口气，微笑着给经过的人致歉，双手妥帖地摆在前腹，踱步离开了主礼堂。

 

盥洗室不知设在何处，这个时候他分外想念万事通的经纪人。他又折回礼堂门口，向门卫确认了一下盥洗室的方位。

 

“先生，您往这二十米后，盥洗室就在您东北面的左手边。”

 

金在奂在脑海中重复了这段话，匆忙致谢后顺着方向走。在面临第一个分叉时他有点懵，他良好的记忆力告诉他盥洗室就在东北面，可没有任何参照物和标识的地方，他要如何区分东北在何处。

 

他索性不去想，就近转了个弯。

 

这一转弯就转进了会议室隔间，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盥洗室不至于昏暗至灯光全无，也不至于空荡到回音飘渺。

 

更不至于男女混同，传来阵阵暧昧的声响。

 

金在奂在此时此刻恨透了自己作为音乐人对嗓音和声线的认知度。女声是近日正火的电视剧小花，男声是难得重返电视剧的黄旼炫，他俩合作的电视剧正是热门话题。电视剧以青春为噱头，二人的cp粉迅雷不及掩耳的席卷了整个网络。

 

论坛上，有圈内人匿名爆料二位关系暧昧不清，今晚也确实坐实了。金在奂在此时此刻没想着如何悄无声息假装不曾来过，反而暗暗回忆起那个帖子的其他猛料。

 

他的脑电回溯被豁然亮起的灯光打断，蹲在角落被成片的白炽灯光刺得睁不开眼。他心虚地想要站起，想要装作偶尔路过、没有坐观全程的路人，但因为长蹲麻痹的血液让他一个踉跄直接坐倒在地上。

 

开灯人走到他面前，高挺的身子为他圈出一小片阴影，他逐渐适应强灯光的照射，移开半遮眼睛的右手，冲着开灯人挤出一个笑容。

  

“不站起来么？”开灯人伸手朝着他晃了晃，五指摊开，掌心的纹路一览无遗。

 

他顺势抓住干燥的掌心，借力站起来。

 

“迷路了？”开灯人抽回手，回以一个训练有素的笑容。

 

金在奂把掌心的汗顺着裤缝擦拭了一下，“对，刚进来，还以为这里是盥洗室。”

 

“那我带你去吧。”开灯人顺势拧开了隔间的门，打开后侧身让位给金在奂。在金在奂偏身经过时，他补充了一句，“我是黄旼炫。”

 

金在奂点点头，谁能认不出您这张脸，霸占屏幕的这些年也真是辛苦了。

 

“我叫金在奂。”他说。

 

“我知道。”

 

 

3.

黄旼炫知道个球。

 

他如果啥都知道，那就不会又大半夜敲响他的门，然后醉醺醺地、嚷嚷着非要睡前让人帮他换上睡衣。

 

没错，黄旼炫不知道，金在奂性别男，爱好男，嗜好斯文败类，尤其黄旼炫这款。

 

 

 

说到他和黄旼炫的熟络也着实莫名。

 

那晚上他正一个人蹲在大马路边上吃烧烤，为了防止被经纪人抓个正着，他特地穿了个老年专用裤衩，拿着个大蒲扇扑棱不停，务必保证自己身上不会残留丝毫的烧烤味。

 

裤兜的手机猛地震动时，他正准备把盘里最后一串纳入腹中，被大腿的一阵麻意吓得一哆嗦。他盯着壮烈牺牲的烤土豆，气鼓鼓地把手机抽出来，想着是哪个人让他连顿烧烤都不能善始善终。

 

——“经纪人大河”

 

金在奂心虚地按了接通键，“喂，大河啊！我正准备睡了呢，啥事啊？”

 

“这才七点半……”大河叹了口气，想到今晚不得不麻烦这位祖宗，忍了忍又说，“那你麻利地下楼，今晚张导钦点，主创见面，说你一定不能缺席。”

 

“好！你等我好好收拾一番！”

 

 

 

 

“这就是你的好好打扮？”大河上下打量了金在奂的衣着。

 

“我这是无招胜有招。”金在奂笑嘻嘻地挥动着大蒲扇，弯着腰缩进保姆车里，转移话题说，“别让张导等急了！”

 

“这个聚餐我本来都帮你推掉了，谁知道张导临时来个电话，说今晚不等到你不散席。”大河解释道，“不过这毕竟是以你的歌改编为电影，你去见见其他主创也好。”

 

金在奂正想点头，却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烧烤味的嗝，他连忙捂住嘴，冲着大河笑，“辛苦大河了！”

 

大河似乎也没闻出狭窄车厢里混入了奇怪的味道，还在耐心叮嘱他，“你也别太好说话了，别人劝酒你也别全都应。我最怕你软绵绵，跟没脾气的柿子一样。”

 

 

 

软柿子金在奂在踏进包厢时，被包厢里的阵仗吓了一跳，坐在上座的赫然是几周前被他撞破“秘辛”的黄旼炫，他还记得后来在盥洗室，黄旼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，问他记忆力如何？

 

他当时脑子转了山路十八弯，终于灵光一现明白了黄旼炫的深意，这不就是让他对今晚的事缄口不言么，于是他伶俐骄傲地答道，“特别差！”

 

 

此时此刻，黄旼炫依旧意味深长地看着他，身旁的张导冲他挥挥手，介绍给众人，“来来来，我们的大才子金在奂来了啊。”

 

“在奂啊，你坐这边。”副导拍了拍他和黄旼炫之间的空位，“今天可是黄大影帝说非见你不可啊，你可是这部电影的灵魂人物。”

 

金在奂迎着黄旼炫似笑非笑的眼神，原本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。他假借着摸鼻梁，垂下头坐到了黄旼炫身边。他一靠近就闻到黄旼炫身上若隐若现的味道，他偏头嗅了嗅自己的肩颈，祈祷烧烤的味道已经散得彻底。

 

谈话的重心被张导重新拉回正轨，金在奂抽空瞄了一眼桌上的吃食，居然有一道家乡菜，他想起自己没能有个好结局的烧烤，馋瘾又涌了上来。

 

但看上去这顿聚餐已经接近尾声，又或是圈内聚餐本就不是用来饱腹的，无人动筷，也无人转盘，金在奂盯着不远处的家乡菜叹了口气，试图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谈话中。

 

谁知身旁人突然向他前倾，凑在他的耳根沉着嗓子问，“我记得你是a市人？”

 

他不明所以地应了声，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黄旼炫，耳根被黄旼炫的碎发弄得颇有些痒意。

 

“这道a市名菜正宗么？”黄旼炫问。

 

金在奂看着被转到自己眼前的家乡菜，兴致勃勃地动了筷，“这个看上去还挺像回事的，不过我们那最有名的是豆腐。”尝完之后又客套地表示感谢，“下一次你来a市，我做东请你吃最正宗的。”

 

“好啊。”

 

 

 

4.

酒足饭不饱之后，等着大河来领他回家的金在奂心想，这种宴席可一点都不好。他无聊地听着两三米之外的黄旼炫和女主的寒喧，默默为二人添上了画外音。

 

“旼炫，今天还是回桃苑么？” ——不但对住址了如指掌，看样子还颇有前缘。

 

“今天不了。”——今天不去，下次有缘再见。

 

“宗哥还没有来么，不如不用麻烦他，我的车顺路送你。”——宗哥，就是黄旼炫那个传说中为他挡杀千万桃花的经纪人。

 

“哪有麻烦女士的道理。”——嗯，这回答挺妙。

 

半晌金在奂没听到男女主妾有意郎无情的故事后续，悄摸摸偏头打量了一下后方的情况，谁知道黄旼炫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，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。

 

他尴尬地挥挥手，“我在等经纪人。”

 

“不如顺路送我吧。”黄旼炫冲他眯起眼睛，细长的弧度一弯，什么神情都看不清楚。

 

金在奂讪讪地说，“可是我住桃苑。”话一溜出嘴他就感觉大事不妙，什么叫“可是我住桃苑”，这不是不打自招说明自己又一次偷听了。

 

幸好黄旼炫的没有咬住这个重点，反而继续弯弯眼，顺势下坡，“好巧，我也是。”

 

似乎是料到金在奂不会承认刚刚的窃听，所以也找不到理由拒绝他，他心情很好地反客为主，冲着大河开来的保姆车扬扬手，仿佛他才是大河的艺人。

 

 

 

金在奂望着再一次反客为主的黄旼炫，心情微妙地在衣帽间翻翻找找。

 

起因是黄旼炫充分运用活跃在影坛的经验，在金在奂正准备简单洗漱开始逛论坛时，委屈巴巴地按响了一楼处的门禁，金在奂盯着显示屏中一脸窘意和被人遗弃的小可怜样，心一软放了此人进来。

 

没想到登堂入室后，黄旼炫一改可怜，反而一副男主人的样子，自动地开始收拾沙发上乱七八糟的汗衫，甚至还不忘点评金在奂的cd墙上的收藏。

 

金在奂倚在落地窗旁，按耐住翻白眼的欲望，问每年盆满钵满、占据福布斯艺人榜前几名的

大影帝，“不如我替您去万豪开个房间？”

 

大影帝立马翻脸作委屈状，“我睡不惯宾馆的床，也不太习惯那里的味道。”还不忘给自己加戏，把叠好的衣服放在沙发角，补充道，“但是也不能太麻烦你了。没带身份证，我就自己刷脸开房好了。”

 

边说边朝着玄关走，老好人地叮嘱道，“你这件衣服记得不要用含荧光剂的洗衣液。”

 

金在奂叹了口气，“行吧，黄大影帝屈尊睡一下沙发吧。”

 

于是早就从各大论坛久仰黄旼炫洁癖的金在奂，十分识相地去找新家居服。

 

他快把头埋进衣橱里，却还是没有找到家居服的归纳格，金在奂再一次敬仰大河每次从这个杂物堆里找出合适衣服的能力。

 

金在奂磨磨蹭蹭半天，也没找到合适衣服时，索性放弃了，就让洁癖患者穿身上那套衣服过夜吧，反正他不介意客卧的床。

 

谁知等他从衣帽间出来时，黄旼炫已经端坐在沙发上，身旁是一摞整整齐齐排列的衣服，和他手上的一套长帽衫。

 

黄旼炫冲他讨好地笑了笑，“可以借用你的洗手间么？”手肘抬高示意了一下那套衣服帽衫，“或许也可以借用你这套衣服当作睡衣么？”

 

金在奂看着跃跃欲试的黄旼炫，心情复杂地点点头，连忙说了句，“你随意，我睡了。”

 

 

但是他睡不着。

 

他并非尚未开窍的榆木脑袋，黄旼炫的种种迹象都表明，他想睡他，哦不，想泡他。虽然大河听到这个结论，定会咯咯笑个不停，拿着他这几年空白的感情世界，和每次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废稿不放。可是，老话说得好

 

——没吃过猪肉，也见过猪跑。

 

金在奂越想越睡不着，索性窸窸窣窣爬起来开了夜灯，赤着脚走出房门，挪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凉水。

 

他瞥了一眼蜷缩在沙发上的小猪，心血来潮地走到沙发前，盘腿坐在地毯上，看着眼前人平稳地呼气吸气，眼睫毛一簌一簌的。

 

他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阵，摸着下巴承认道，镜头果然是给人减分的，黄旼炫真人要好看得多，放在娱乐圈怎么也算是遇神杀神的。

 

被上下打量评分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了过于灼热的目光，嘟嘟囔囔几句准备翻身，金在奂借着夜色发现，这人嘴里含含糊糊的，好像要吐气泡的金鱼。

 

他凑近了一点，想要把这难得的一幕看得更清楚点。谁知道这一凑近，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。

 

他听得万分真切，黄旼炫在唤，“在奂。”

 

也许他搞错了，黄旼炫不是想泡他。

 

 

 

5.

 

“黄旼炫这是要追你的意思。”

 

金在奂的好友邕圣祐如是说。

 

似乎是被金在奂难以置信的眼神打击了，邕圣祐收回伸向火锅的手，耐着性子分析道，“你瞧瞧，三番两头跑你家，次次理由都烂到不行。这种没带钥匙的破借口也就能骗到你，他是没手机还是没钱包，还是连经纪人都找不到的巨婴？”

 

金在奂讪讪地挠了挠头，“这技俩我也看得出来，但这能代表什么？”

 

邕圣祐一口气把啤酒仰头干掉，恨铁不成钢地说，“你当娱乐圈是人傻钱多速来的地方啊，关于黄旼炫流传最广的评价是笑面虎啊。你知道啥叫笑面虎么？”

 

他看着懵懵懂懂的好友摇了摇头，差点没上手把金在奂的脑袋清空，直接安装新系统。

 

“黄旼炫这厮，乍一看春暖花开，稍微越界就如坠冰窟。换做别人说，他半夜买醉，还借此夜夜留宿，我大概会送他去脑外科……”

 

金在奂低头搁在餐桌的边缘上，闷闷不乐地打断邕圣祐，“也算不上买醉吧，他本身就不太能喝，昨晚是硬被那个导演灌的。”想了想又补充，“他也没有夜夜留宿，一周也就来个五六天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邕圣祐被这逻辑一噎，又品味了一下话中话，忍不住给好友最后一次暴击，“我瞧着你离被追到差不了多久了。正好黄旼炫完全符合你这么多年声称的‘斯文败类’审美，甚至算得上这一类人的佼佼者吧。”

 

对面的好友好像快把头埋在火锅里了，热腾腾的白气直上云霄，咕噜咕噜作响的气泡滚烫着暧昧期的男男女女，金在奂在此时此刻终于展现出音乐人的天赋。

 

他用虚无缥缈的词汇为自己辩驳，“我现在就像被粉红炸弹引爆，飘飘然起飞，触不到穹顶，也踏不着地面。”

 

像停在半空中。

 

 

6.

金在奂的成名曲，叫《半空中》。

 

讲述的是一个男青年从暗恋初始，到暧昧滋生，直至恋爱时，都宛若悬挂在半空中的不安全感。

 

他万万没想到，几年前的有感而发，竟然一语成谶。

 

至少他看着黄旼炫演着春心萌动、默默暗恋的男主时，内心充满着咆哮。他为什么要同意编剧把他的歌扩展成这样！他为什么要站在显示屏前看昨晚还赖在他家沙发上、吵着要他进组慰问辛苦演戏的黄旼炫，痴情地看着女主！

 

 

 

没错，昨晚黄旼炫说自己把车钥匙落在他家，再一次登堂入室，甚至备好了第二天的换洗衣服。

 

 

黄旼炫举着吹风机突然靠近金在奂时，他正偷摸摸在论坛上搜索黄旼炫的八卦，被浑身上下散发着自己发乳味道的黄旼炫吓了一跳。

 

他心虚地把ipad锁屏，冲着一身西瓜味的黄旼炫挤出个笑容。

 

黄旼炫立马顺杆上，把吹风机递给他，湿漉漉的头发跳了跳。

 

大概是被论坛上爆料蛊惑，金在奂还有点心疼眼前人过于坎坷的前期奋斗史，他鬼使神差地接过了吹风机。

 

在嗡嗡作响的风筒共鸣中，金在奂仿佛幻听了，他听到黄旼炫带着撒娇的鼻音要求道，“你明天来看看我么。”

 

他有点质疑自己对人声的判断，关掉吹风机问，“嗯？”

 

然而他的直觉依旧出奇准确，黄旼炫直勾勾望着他的眼睛，声音像咬了一大勺西瓜一样甜，“你不来看看我么。”话毕还把嘴角抿得微翘。

 

金在奂有点不知所措，于是猛地把吹风机开到最大，直到黄旼炫的眼睛在乱飞狂舞的头发中若隐若现，他终于把脸颊的温度降到最大档的风温之下。

 

他支支吾吾地说，“好吧。”

 

谁知黄旼炫突然握住他的手，不确定地提高声调问，“你答应了？”

 

“不管怎样这毕竟是我的作品改编的。”金在奂死鸭子嘴硬道。

 

 

 

所以，此时此刻嘴硬的金在奂仍旧不肯松口，气鼓鼓地盯着显示屏上用昨晚的眼神看着女主的黄旼炫，在张导问“这个镜头如何时”，他当着来确认自己表情的痴情男主说，

 

——“男主的感情太外放了，这里明明是不敢靠近的暗恋。”

 

张导听着他的评价，若有所思道，“我倒感觉最近旼炫的状态很好，之前爱情戏可是他的软肋。”

 

一旁的副导补充，“看样子黄大影帝人逢喜事精神爽啊。”

 

“最近确实挺开心的。”黄旼炫接话道，目光从显示屏转向金在奂，笑眯眯地说，“创作来自生活。”

 

副导又立马接着话茬夸捧，“旼炫可是再次被提名最佳男主！不称得上是新生代的后起之秀啊，最佳演员啊。”

 

 

 

7.

“如何成为一个好演员。”

 

这大概是困扰20代演艺明星的最大难题。

 

青年演员邕圣祐说，“最重要的是角色代入和共情心理，色我合一你懂么。”

 

金在奂挠着头，不好意思地问，“什么色？”

 

“角色！”

 

邕圣祐感觉自己的职业素养被金在奂脑子里的黄色颜料侮辱了，所以再也没和金在奂探讨过演员的自我修养。

 

但今晚金在奂拿绝版的蓝光碟诱惑他，所以邕圣祐在深夜接通了好友的电话，旨在开展一场演技宣讲会。

 

“说吧，你有什么困扰的演技问题。但是我不得不说，你顶着这张人善无欺的脸，不需要演技加成，就能骗到一大群人吧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你能大点声么？”邕圣祐确认了一下耳机，“我啥都听不到啊。”

 

“看聊天页面。”金在奂轻声细语地挤出几个字。

 

 

【黄旼炫在沙发上睡觉，你说，我打字】

 

“那我不得不说，你很有眼光，在演技这件事上选择了我而不是黄旼炫。”

 

【……】

 

【那你考虑快点进入正题么】

 

“在进入正题之前，我不得不问一句，为什么他又又又在你家。以及为什么你不关门？？”

 

【他说我关门像防狼一样】

 

“那他对自己的定位显然有偏差，狼好歹直接猛进，而他是明明是狡猾的狐狸。”

 

【……】

 

【所以你们演员会把生活和演戏分得很清楚么】

 

“入戏深的时候分不清。我之前演罪犯时，每天都游走在犯罪的边缘。”

 

【那演感情戏呢】

 

“对我是一样的。我……”

 

【先不聊了】

 

 

金在奂看着客厅突然亮起的灯，匆匆关掉了页面，把手机塞在枕头底下，还硬凹出鼾声，假装自己已经熟睡。

 

果然黄旼炫的脚步声逼近主卧，他听见黄旼炫站在门口叹了口气，“别装了，你睡着的样子根本不是这样。”

 

“你怎么知道我睡着的样子！”被抓包后，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，恼羞成怒地说。

 

“唔，大概因为你的每个模样我都记得吧。”

 

金在奂被这突如其来的情话一梗，一时不知如何接话。幸好黄旼炫识趣地没有硬撩下去，转移话题问，“睡不着的话不如来聊聊？”

 

“聊你的出道作品吧！”金在奂来了兴致，他昨晚刚补了这部电影，对黄旼炫扮演的落魄男孩很有兴趣。

 

说完他又觉得不太妥当，黄旼炫出道作品石沉大海，票房惨淡。之后声名鹊起，粉丝挖到这部作品时，大多都表示“谁没个成长的过程啊。谁是一口气吃成大影帝的。”

 

简单来说，公认的黑历史。

 

没想到黄旼炫反而笑了笑，比获奖致辞还要灿烂几分。

 

“好啊。”他坐在床尾，温柔地开口道。

 

 

十八岁的黄旼炫，接到了自己的第一部男主戏。演一个父母离异后离家出走的叛逆高中少年，而黄旼炫的青春顺风顺水，家庭关系简单明朗。他也对自己生涩笨拙的初演技心知肚明，于是在开拍前随便挑了个学校，声称要来段“模拟人生”。

 

他穿着定妆照上那套非主流大金链cos，还配合角色染了一头黄毛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自信满满，觉得或许还能混入这个学校的杠把子队伍，结果出师未捷。

 

黄旼炫在试图进入学校大门的时候，被门口的值日生拦了下来。

 

“嘿，同学！校服呢？”

 

黄旼炫强装镇定地说，“忘了。”

 

“那登记个班级和名字吧。”

 

黄旼炫拨开自己厚重的刘海，终于看清拦住他的值日生的模样。脸颊鼓鼓的，明明自己还在嚼着肉包，还非要义正严辞地拦下他。

 

他突然没那么心虚了，甚至假装自己是什么微服私访的大佬，板着脸说，“现在新生做值日还吃早饭，把名字报给我，我和你们学长聊一聊。”

 

眼前的值日生真的很好骗，一脸惊恐地眨眨眼，一看就不是经常撒谎的样子，半晌小声地说，“我叫邕圣祐。”

 

 

 

然而黄旼炫脑海中有关“邕圣祐”的记忆，在大学的第一堂课上就被刷新。

 

他听着真·邕圣祐在讲台上做着自我介绍，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这张脸和那天被他威胁请吃食堂的人联系起来。

 

那天假·邕圣祐帮他刷完饭卡之后，说要上个厕所，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。他坐在食堂喝完豆腐花，绕着学校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。

 

 

后来他终于在邕圣祐ins上找到了有点熟悉的小骗子，也在漫长的默默关注中，发现这个小骗子长势感人，做地下音乐好几年，突然一炮而红。难得可贵的是，他好像既不属于地下，也不属于所谓的上层娱乐圈。

 

像一头莽撞的小兽，闯入名利场，却心向蓝天白云。

 

不过小骗子依旧喜欢欺负他。

 

就像现在，明明吵着要听他讲出道作的人，在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茬从如何被导演挑中，引入到他们初见之前，就已经睡意朦胧，半闭着眼，脑袋在半空中频频摇晃。

 

黄旼炫叹了口气，把健忘的小骗子哄睡着，虚掩上房门。

 

反正来日方长，狐狸擅长蛰伏。

 

 

8.

日子没过多久，金在奂就在论坛的八卦版块又看到了黄旼炫的名字。

 

这一次的爆料依旧颇有水准。

 

好巧不巧，就是那次颁奖典礼金在奂撞破的时间。男女主名字都对的上号，只是男女主的行为掉了个位置。

 

金在奂用他雷达般的人声检验功能发誓，那晚光听声音确实暧昧，但显然是女主一个人的独角戏。

 

他敢保证，黄旼炫用自己疏远高冷的声线，不咸不淡地对着自导自演的女主说，“您自重。”

 

然而帖子上内容，却变成二人因戏生情，黄大影帝情难自已，候场激情秘事。

 

呵，这是什么小道消息。金在奂腹诽，气意难平地把网页拉到最后，想要用小号为黄旼炫洗清脏水，但页面最新的回复让他耿耿于怀。

 

有人说，“黄旼炫自己也承认入戏很深，杀青后还难以脱身。”

 

金在奂盯着屏幕上的每一个字，反复揣测了一下，猛地把电脑一合。心气不顺地打开电视，大概太久没用过电视，画面还停留在很久之前的综艺频道。

 

正在播放的正是黄旼炫新戏的宣传，和女搭档站在一起倒也是璧人一对。他看见黄旼炫在镜头面前礼貌矜持，离开红毯时还体贴地为搭档整理礼服的裙摆。

 

诸事不宜。

 

金在奂按下开关，索性直接倚在沙发上。大概是黄旼炫时常留宿的原因，他瘫在里面，就能闻到有点熟悉的味道，名为黄旼炫，还参杂着自己的洗浴用品的香氛。他的脊骨被什么东西硌着慌，伸手摸索，是一看就属于黄旼炫的腕表。

 

全都是他。

 

是什么时候开始的。黄旼炫的一切像潺潺奔流，不经意间蚕食了他的私人领域。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从喜欢斯文败类，变成了喜欢黄旼炫。

 

可是黄旼炫呢，他是喜欢《半空中》那个好像是金在奂的投影，还是喜欢金在奂。

 

 

就像能称之为作品的歌曲必定不是无病呻吟，那么，能被冠以好演员的明星，应该也难以把自己和角色彻头彻尾地剥离吧。

 

毕竟，黄旼炫是个好演员。

 

 

 

9.

“上次你问我的事，我还没讲清楚。”邕圣祐抿了满嘴茶意，开口道。

 

被大雨淋得浑身寒意的金在奂一头雾水，“我问你什么来着？”

 

“前几天你问我怎么演感情戏啊。”邕圣祐屈着手指敲了敲桌面，示意放空的好友回神。

 

啊，是几天前的事么，但是金在奂感觉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，这几天他一直避着黄旼炫，在黄旼炫惯常登堂入室的时间，也假装听不见门铃声，然后一两个小时后才假模假样回微信，声称自己在工作室忙。

 

他回过神来，冲着邕圣祐鼓了鼓嘴巴，示意他继续。

 

“其实我演感情戏的时候，也在代入。不过是一种反向代入吧，我看谁都像丹尼尔。”

 

金在奂终于明白为什么邕圣祐如此之体贴地扯到几天前的事，还打着为他答疑解惑的幌子，原来狗粮在这等着他。

 

他没好气地附和道，“行行行。”

 

但是好友显然没打算把这事情揭过去，还在碎碎念分享着经验，“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头疼，每次有这种戏份，丹尼尔都要闹上好一阵子。所以你作为演员的家室，要多多体谅黄旼炫。”

 

听到这段，金在奂端起茶杯的手一抖，茶水洒得满桌都是，他急急忙忙清理，还忍不住反驳，“谁说我是黄旼炫家室了！”

 

“嚯，这已经是我们12级表演班不是秘密的秘密了。”

 

还在狼狈收拾的金在奂挑了挑眉，按耐住心中想要探知、又害怕答案的欲望，深吸一口气问，“为啥啊？”

 

“我们班导组织班聚，说可以带家属，就有人试探问黄旼炫，说他最近是不是有喜事，他没否认。以往他的官方回答都是母胎单身，不谈家属。”

 

邕圣祐见好友呆滞在眼前，没有丝毫或震惊、或惊喜的神情，又补充道，“我一看他这反应，你肯定十有八九要成为我们班家属群的一员！”

 

“没有。” 金在奂把被浸湿的纸巾扔进垃圾桶，又连忙抽出纸巾，试图拦住蔓延到边缘的茶水，但没来得及，已经冷却的液体顺着桌侧的凹凸滑落，他只好在半空中拦截下来。

 

他摇摇头又重复了一句，“不是我。”

 

邕圣祐也跟着摇头，否定金在奂的断论。

 

“一定是你。你口中的黄旼炫，跟我所知道的他，完全不一样。”邕圣祐看了一眼神情郁郁的金在奂，善心大发地开始了爱情宣讲课，“你知道什么是爱人么，就像刺猬柔软的肚皮，只向你毫不避讳地敞开。”

 

“我认识他好几年，从同学到演艺圈，他待人真诚但不热络，有着令人发指的洁癖和生活习性，我们私下吐槽他是天生的单身，上帝给他开了那么多扇门，总得帮他关上窗吧。”

 

“你别看他绯闻满天飞，其实在没红之前，他就是爱情绝缘体，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基本上三天就能被他的不识情趣打败。不过人红之后，就算他一如既往对爱情一窍不通，也抵不住利益驱使下漫天飞舞的通稿和炒作。”

 

“听到他在你这里吃瘪我还是挺开心的，谁能想到老狐狸求偶的方式是装疯卖傻！”

 

“总之，你对他而言，是不一样的存在。”

 

邕圣祐盖章定论道。

 

 

 

10.

金在奂好像有点明白了。

 

他喜欢斯文败类，他喜欢黄旼炫，他喜欢黄旼炫偶尔撅嘴撒娇的鼻音，他喜欢黄旼炫带着口罩站在楼下时亮晶晶的眼睛，他喜欢黄旼炫穿着旧衣服读诗的口气，他喜欢黄旼炫胡搅蛮缠时扯住自己衣角的手指……

 

他喜欢黄旼炫的一切，尤其是不为人知的一面。

 

那黄旼炫呢？

 

 

金在奂需要一个答案。

 

几乎是迫不及待的，他取消了探班的行程，既然甜蜜的爱情时刻都发生在他身上，那探寻别人如何恋爱就显得毫无意义。

 

他终于拨打了黄旼炫的电话，声称要请他吃饭，感谢他把完美呈现出电影《半空中》的形象。

 

没想到黄旼炫再一次反客为主，说最近刚发现了一个下馆子的好地方要带他去，为了感谢这些天的留宿。

 

 

黄旼炫的好地方竟然是烧烤摊。

 

金在奂盯着全副武装，生怕被认出的大影帝，心里暗自吐槽了一下这个奇怪的选址，怎么看都不适合谈情说爱，反倒是个聊天侃地说笑话的地方。

 

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发问，“其实我还蛮好奇，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形象？”

 

正在把培根金针菇里的金针菇挑出来的黄旼炫愣了愣，似乎没有想到是在这样的场合和这样的时间。他索性放弃和金针菇做斗争，抽出餐巾纸把手指擦了干净。

 

“大概就是个骗子吧。”

 

他看着被回答震惊到的金在奂，忍不住温柔地安抚道，“你听我说完。”

 

“我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，你骗我你会回来，骗我食堂的豆腐花是你们A市一绝，还骗我你叫邕圣祐。”

 

“我第二次见到你时，你说了句实话，你说你记性很差。”

 

“那次等经纪人，你明明什么都听到了，还要装傻。明明不想让我留宿，还是心软同意了。明明看破了我的借口，还是没有拒绝。”

 

“你看，一直以来，你都是心口不一。然后我一个人在爱情中猜来思去，想要找一个真实的答案。”

 

“也许你明明已经喜欢我，但还是继续欺骗我。”

 

他伸出干净的双手，再一次把双手伸向对桌的人，一如金在奂记忆中的初见一样，掌心的纹路一览无遗。

 

“手相学告诉我，我是一个特别长情的人，一条路走到尽头。你既然骗了我那么久，那要不要诚实一回。”

 

大概是烧烤摊的烟火味熏得金在奂眼眶发热，他有很多话想要说，说给这个同样以为自己被爱情悬吊在半空中的心爱的男人，却如鲠在喉。

 

他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安全感，被黄旼炫抢了先。金在奂拨开云雾，清楚地听见黄旼炫问——

 

“那么，我可不可以成为金在奂旅馆的终生用户？”

 

 

11.

 

当然可以。

 

 

12.

 

我终于安全着陆。

来源：黄金珠宝楼